李元恩本该退到门外,却被那一眼看得愣在了原地。

    许是被小皇帝掐得狠了,青年表情虽然清清冷冷,眼里却水光潋滟的。像是无意识里找向最信任的人,求救般的望过来。

    又娇又媚,又脆弱可怜。

    然后像是突然意识过来,又耻辱地闭了眼。

    不该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八年前,那时他们尚还是京城里张扬肆意的少年。青年尚未被发现哥儿的身份,他的父亲也还未得罪摄政王,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。

    他们也曾路边沽酒,醉饮长歌。也曾跑马南山,比拼武艺。

    他还记得那年中秋,他们几人赏月饮酒,纵谈古今。有人抚琴而歌。青年一袭白衣,拔剑起舞。

    一曲舞罢,那人还剑归鞘,立在那月桂树下。清秋月色隔着摇曳的树影,落在他身上脸上,竟不似凡间能有的人物。

    这天仙似的人却昂然道:“我等天赐如此家世才情。当提三尺剑,执董狐笔,肃得天下海晏河清,而立大丈夫不世之功勋!”

    这个人,这句话,这个场景,从此便印在了他心里。

    没想到多年后发小再相见时,竟是如此光景。

    李家早已树倒猢狲散。父辈叔伯皆被处决。兄弟姐妹,或流放充军,或充作营妓。而他净身入宫,几年来浮浮沉沉,在这阴司鬼蜮里踽踽独行,手上也早已不再干净。

    而青年九族被灭,又成了哥儿。本有鸿鹄之志的人,而今只能困在这床笫之间,被日日磋磨。

    怎会如此。

    李元恩抬眼看去。青年玉色的身子上已现出狰狞的淤青。他闭着眼不哭不叫,只大口地吸着气,双手死死攥着身下仅剩的布料。

    燕王毫不在意,捉了他的足踝提起。青年身子极软,被人轻松便在榻上对折起来。

    燕王探手进去。李元恩看见,青年唇咬得发白,颤抖的睫毛下扑簌簌地滚出泪来。

    李元恩一愣,踉踉跄跄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屋里传来布匹撕裂的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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