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珠噼里啪啦的打在树叶上,白露过后,虞州城的天气开始转凉,一连几天都是阴雨绵绵,倒是让卖油纸伞的商贩捡了大便宜,生意好得不行。
清远苑中传来断断续续的骂声:“庸医...都是庸医...还不都给我滚!”
柳安辞猛地抱头蹲下,躲过一只飞出来的花瓶,紧接着看见一众大夫身背药箱,手忙脚乱的跑了出来,神色古怪,活像是见了鬼般。
“我瞧这邵家大公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,治病救人,那也得人活着才行啊,但凡是有眼睛的,谁看不出那——”
其中一个大夫实在是忍不住吐槽,旁边的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巴,皱眉道:“快别说了,让大公子听见,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!”
柳安辞侧过身子给这群人让路,然后迈开大步朝里面走。
鲜花枯萎、杂草丛生。
整个苑子好像都随着女主人的离开,在不知不觉中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,连秋千架上的绳索也断了,木板半挂着,要掉不掉。
邵燕尽靠坐在床边,仰头灌酒,喉咙处不断吞咽,一大坛酒很快便空了。他低头看眼空了的酒坛,随手拿起新的一坛就要开封:“你怎么来了。”
“少喝点,别喝醉了。”柳安辞毫不客气的夺过他手里的酒坛,掀开红布,自说自话的喝了一大口。
邵燕尽道:“你也是来劝我把人下葬的吗?”
柳安辞往门槛上一坐,放下酒坛,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:“那你想她吗?”
那你想她吗?
这句话,就像是在邵燕尽这段日子里被折磨到麻木的心脏上突然划了一道,撒了大把的盐。
不多时,他再看着柳安辞的眼睛里便都被泪水占据,他想笑,又要哭:“怎么不想,我现在只想喝醉,那样至少我能看见活生生的她站在我面前,而不是身后这具没有温度的尸体,我他妈就是个废物!”
“要是我之前听劝,好好学武,帮不上忙也不至于拖累她。”邵燕尽缓慢站起身,他盯着柳安辞:“我就是个废物,他没说错,你们都没说错,我就是个废物...我他妈就是个废物!”
他转身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少女,若不是将手探到她鼻子下没有呼吸声,若不是她脸色不那么白,不知道的,还以为是睡着了。
“你真会给我撑腰吗?”少女笑颜如花的面容在眼前一闪而过。
邵燕尽将视线落在墙角的那柄战燕上,像是被人抽走了魂儿的朝墙角走去,他动作迟缓的拿起剑,用袖子掸去上面的灰,突然就要拔剑自刎。
“你疯了!”柳安辞大叫道,他一边死死的抓住战燕,一边往外喊:“快来人呐!你家少爷要寻死!来人!”
邵燕尽眼中黯淡无光,他任由柳安辞把战燕抢走,就要在屋子里搜寻下一个目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