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虹道以南的太竹峰是掌门和三位长老以及嫡传弟子们的居所。

    许镜清独坐静室,在黑暗中凝神静思。

    五年的时间对他来说并不算长,甚至可以说是短。最长的一次,他闭关了二十年。

    每一次闭关,对于剑他都有新的领悟,这一次,却出了岔子。

    往常他每日都会练剑三个时辰,此次出关之后,却一刻也没练过。

    表面看,修为似乎是更进一层,但剑意却没有丝毫突破,进展不说缓慢,甚至有停滞淤涩的迹象。这种时候,不宜练剑。

    静室内墙壁上镶嵌的明珠散发幽幽冷光,地面黑石平整光滑却阴冷刺骨,光亮无法穿透那片如浓雾般暗沉的黑。许镜清起身,赤足立于原地,只着一件白色亵衣,黑发未束长长披散至腰际。

    他抬手,骨节修长的手指拨开墨发,颈后一道浅金色十字印记发出光亮,一柄长剑自他后脊被抽出,光滑如镜的剑身映照出那张俊美得过分却没有一丝表情的脸。

    他的剑名唤千仞,天生剑骨,剑也跟他的名字一样,光滑如镜,清明无垢。

    入道近百年,早就抛却了凡尘俗事,心中唯有一剑。可这么多年来,许镜清从没想过,若是剑之一道无法再前行,自己又应该往何处去。

    剑光流转,在墙壁上投射出斑驳的影,每一招每一式都早已烂熟于心,几乎是身体的本能。没有华丽的技巧,招招致命的杀人技,沽云山封魔印下,越界妖兽的尸体铸成他的威名,但他人称颂,不过是身外之物。

    吾心向往,不过一剑。

    他按下静室开关,行至屋外,负手立于廊下,朱阳为他苍白的脸渡上一层暖暖的金光,他眯了眯眼,见前面竹林小道上远远走来一个人。

    整个太竹峰都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紫竹,紫竹竹杆呈紫黑色,笔直修长,掩隐绿叶之下,一派自然天成绮丽,纪圆却无暇欣赏。

    她仍是穿着竹青色的弟子服,手、脚、头、脸却捂得严严实实,从她的小院到这里,足足走了半个时辰,因为心中焦急,气息不稳,脚步也虚浮。

    见她目的地明确,直朝自己居所走来,许镜清迎出去,赤足踩过层层叠叠的枯竹叶,“纪师妹?你好了。”

    纪圆站定,顷刻间脑海里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。

    他这幅光明磊落的样子,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情?

    出于谨慎,纪圆还是打算先问清楚免得误会。她双手合十,“许师兄,首先感谢你的丹药,十分有效,我现在全身上下已经好得差不多,行走奔跑没有任何不适。”

    许镜清略略点头,“如此便好。”

    纪圆看他脸色没有丝毫变化,犹豫片刻,又问:“许师兄曾说,此丹药也曾自服对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