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订的蛋糕是傍晚五六点左右送过来。我和他一起在教学楼自习室学习随时监视他的行动。蛋糕我留的是我的手机号,到了我给你们发消息,你们俩到时候去取。他说他大概快七点会去取快递回宿舍,我尽力在蛋糕到之前拖住他。就怕他取快递的时候正好碰见送蛋糕的。到时候再说吧,随机应变。”韩晨交代道。

    文学院教学楼的研究生研讨室,也就是仅供研究生使用的自习室。教室不大,只有五排,每排只有两张桌子。柯泉和钟青夏基本不来自习室,他们更喜欢图书馆的氛围,而韩晨和季永泽因为助管和兼职辅导员的工作,有时不得不只能在这里学习。

    今天下午,这间自习室里除了他俩之外,还有两个女生。快到傍晚时,她们离开教室,仅留韩晨和季永泽两人。他们开始摸鱼闲聊,聊到钟青夏制作作息时间表时,曾跟他们解释道:“我小时候溺过水。缺氧,对大脑记忆力有损伤。所以你们看我能考上研是非常不容易的。哥哥们,对我好一点儿。”

    “我怀疑他是装的记忆力不好。”韩晨对季永泽说道,“外国文学光外国人的名字都那么难记,他考研怎么记的?”

    “也是有可能。”季永泽道,“文科虽然靠记忆力,又不是仅靠记忆力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他对他的草儿倒真的还挺上心,每天‘带草儿晒太阳’,‘给草儿浇水’。有时还‘宝儿’‘宝宝’叫得听着都肉麻……说起来,柯泉种的那个是什么?”韩晨想起宿舍窗台上另一个小花盆,“到现在还是只长了个绿芽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其实,那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也是钟青夏种的。

    这学期开学第三天,钟青夏说,他感觉宿舍还是应该要有些绿色,心情会很愉悦。在淘宝上看了看,买两个不一样的种子的套餐比较划算。那时,宿舍里只有他和季永泽。他问季永泽要不要一起种,种子买回来后一人一个。季永泽以自己“从早到晚都不在宿舍,没时间管”为由拒绝。

    “一起种嘛。”

    钟青夏不肯放弃,快步走到季永泽面前。季永泽往后退了一步,左臂却被钟青夏抓住。

    “等下,太近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照顾一下小生命有利于身心健康。”

    钟青夏把季永泽的胳膊往怀里抱着不放,季永泽就算往别处躲,也抽不开手臂躲不了太远。钟青夏还在不断摇晃,两人的身体似有似无地碰撞、相触。他就这样缠着他,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脸,呼出的气息贴着他的耳朵,不断用撒娇的语气劝说他。

    最后,季永泽大概是忍无可忍,猛推了钟青夏一把:“滚。”

    钟青夏松手,往后踉跄了几步。季永泽转身。宿舍门被他打开,“啪”地一声又被他关上。

    沉重的心跳声,用力的呼吸声,在没了话语、脚步等声音的掩盖后,在安静的宿舍内,刹那间变得震耳欲聋。

    望着被关上的门,钟青夏在原地站了会儿,慢慢扭转身体,走到自己书桌前,坐到椅子上。

    静静地坐了几秒钟,僵硬的肌肉如同初春的冰块开化般,他变得全身瘫软,弓起腰,脑袋枕着一条手臂趴书桌上。

    然后,他抬起另一只手,握拳,突然疯狂地锤桌子——

    啊啊啊啊啊果然还是被他讨厌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