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厨房里，安妮才发现西泽尔竟然还没有离开。他锃亮的皮鞋尖正抵在“阿波罗”尸体的脸上，单手插兜，脖子里挂着条银色的黑山羊羊头形状的项链，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显眼。
安妮不由多看了那条项链两眼。
“真不幸，她看见你了。”西泽尔用皮鞋踩着“阿波罗”逐渐僵硬的面孔，脸上挂着的笑容与其说是不怀好意，不如说更像是兴奋过度。
“看来你得想个办法把这具尸体处理掉，否则小心被当作女巫烧死。”
他的嗓子里发出“嘶嘶”的笑声，褐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安妮的影子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。
“又或者，他们发现普通的火焰并不能伤害到你，改用圣水，那会是更加糟糕的事情。但是你对死亡一向很有经验，应该能够从容应对。”
他继续用皮鞋碾着“阿波罗”的面孔，几乎要把尸体的半个脑袋踩进泥土里。
“圣水？”安妮笑笑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珐琅小瓶，瓶身上印着耶稣受难的图样，瓶口被木头紧紧塞住。
“圣巴隆教堂的圣水都在我这里了，如果他们想再找一些新的，怕是要先走几百英里的路程。”
西泽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他紧锁眉头，死死盯着那个珐琅小瓶。
“你从教堂偷走了它。”他阴恻恻地说，却不再上前来。
“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下.贱，西泽尔。”安妮晃了晃手中的瓶子，“是神父②心甘情愿背叛上帝，再把它献给我的。”
她笑得风流又柔媚，完美的面孔比城堡中的维纳斯还夺人心魄，但凡有欲望的人都无法拒绝，让神父的背叛和堕落也变得合乎情理。
安妮将瓶子举起来，贴在西泽尔笔挺的鼻梁上。
“帮帮忙，西泽尔，把这具尸体处理掉。为了你在人间的安危，我从教堂取走圣水，您再也找不到比我还虔诚的使徒了。”她把瓶盖松了松，脸上丝毫不见惧意，甚至还有几分故意显露的媚态，好像那瓶子里装得是让人燃起爱情之火的魔药，而非能够要她性命的圣水。
西泽尔攥紧拳头，冷着脸看着面前这个满口谎言的女人。她撒谎的技术如此拙劣，演技却不能再逼真，否则他也不会在最初就被她欺骗。
那个装满圣水的小瓶子还紧贴着他的鼻梁，只要稍稍不注意撒出来一点，就能让他们两个彻底消失。
西泽尔褐色的瞳孔中翻涌出层层怒火，窗外忽然刮起台风，暴雨也随之而来，一颗参天的古树被拦腰折断，砸碎了窗户，横倒在壁炉前的长桌上。
他真应该把她扔回地狱，再让恶犬将她撕咬成碎片，西泽尔想。
然后他说：“好，我可以帮你这个忙。但日后你必将付出代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