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琴脸色僵硬了一瞬，她入行时间尚短，脸皮还没有其他同行那么厚，当面暴露自己调查对方这种事情，还是会觉得尴尬的。
但是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，肖琴想起老人沟壑纵横的蜡黄脸色以及对方声声控诉的那些行为，目光渐渐坚定起来。
她端坐起身子，略带一丝圆润的脸庞严肃正经，吐字有种记者特有的标准与清晰，使得那种坚定从眸中蔓延到了语气里：“我确实调查了你。”
秦无寐微微俯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，没有接话，脸上神色未变。
肖琴没能从他表情中读出任何破绽，只好深吸一口气，继续说下去：“你是十一年前，著名慈善企业家严松明老先生从外面接回来的养孙。”
“肖小姐查到收养记录了？”秦无寐很轻松地问道，似乎不甚在意的模样。
肖琴脸色微变，她确实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两人的爷孙关系。
她是从那张记录单上，看到的陪同者姓名与患者关系，但这份诊疗记录，肖琴根本没法拿出来。
那上面的医院和治疗师等相关记录都被刻意模糊，只剩下秦无寐的个人信息，这样的记录单，即便拿出来也可以说是伪造，没法当做证据来用。
肖琴是顺着这条线索旁敲侧击严诚武许久，才确定这张记录单的真实性，但若说切实的证据，一样也拿不出来。
“没有。”肖琴有些郁闷地回答。
“看来一切只是肖小姐的猜测。”秦无寐微笑。
“不……”肖琴下意识反驳，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，急急道：“秦先生，我很同情你的遭遇，但是这不是你伤害他人的理由。如果你能和严先生见上一面，将误会解释清楚，这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吗？”
诊疗单上，记录着秦无寐曾长时间陷入自厌自毁情绪之中，饱受抑郁折磨。
肖琴很同情他遭受过的伤害，但这并不代表着秦无寐能够以生病为借口肆意发泄情绪，威胁他人。
“同情？”秦无寐语气有些怪异，目光闪过一丝困惑，表情难得有了点变化。
肖琴仿佛受到鼓励，接着道：“我很理解秦先生情绪上的无法自控，毕竟抑郁症并不是简单的情绪低落，但是……”
“抑郁？”秦无寐语气更怪异了，目光中满是迷离。
肖琴还以为是秦无寐不想承认。
她以前采访过很多家庭条件特殊的人，对于抑郁、自闭等等常见于特殊家庭的病症有所了解，也采访过一些通过医学手段渐渐走出困境的人，这些人大部分不愿意主动提起自己这段过往，或是因为不想看见别人异样的眼光，或是不想被人追溯不愿回忆的往事，肖琴以为秦无寐也是这类人。
她加重了语气：“秦先生虽然不想承认，但医院的记录是做不了假的，我不会向任何人泄露秦先生的隐私，也希望秦先生愿意跟我一起去见严诚武严先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