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闻宣的计划是让驻守在外的叶以珘回京,但没有圣旨调回,贸然回京便有谋逆之嫌,所以必须借北蒙动乱之机,以平蒙有功为名,回京受赏。

    叶以珘有军衔,且不低,如今京中有权领兵的,除了武将世家周氏,只有皇帝身边的亲卫,若叶以珘回京,以平蒙之功,再加上叶氏当年受的冤屈,要留京接手管理京中羽林禁军不是难事,毕竟也已经在外驻守两年了,是时候该换个人去吹吹关外的h沙。

    而楚闻宣离京,是要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关外去,只有这样,留在京都的以珍、王氏、与王氏命脉一T的兰氏才能暂时安全。

    但他自然是不可能风光出征,必得是以将功补过之名而去。

    以珍的身世没有昭告天下之前,他就还是私德不捡、有过当罚的皇子,他刻意让王谕将他的私事散布在京中,如今朝中人人都只以为他真是被一个nV人蒙了心智。

    而他所求皇后之事,便是请求皇后出面,斥责他的“过失”,向皇帝请旨降罪,革了他在户部的职位,贬做战前锋。

    如此众人都会以为他不仅在nV人身上栽了跟头,还失了圣心,那些躲在暗处的人,也会因此松懈,掉以轻心。

    那日皇后听闻他的计划后大惊失sE,直摇头,谴责他不要命。

    “难怪你舅舅将此事压了下来,可京中还是风言风语不断,你如此抹黑自己,还要去做战前锋?你真是不要命了?”皇后看着面前的楚闻宣,这个她悉心教养了十几年的儿子,她竟一直都不知道他独自一人谋划了这么多事情,他素来沉稳,可这一次,却有誓要破阵的急切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当年遇见的不是平儿,你今日又打算如何?你就不怕你父皇真的因此责怪你?”

    楚闻宣坐在下首,沉默不语,可皇后却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。

    整件事他从回京开始就已经在谋算,彼时他还不知道以珍的真实身份,他敢铤而走险,不是因为知道皇帝不会真的因此责备他,而是他根本不怕皇帝责备。

    “母后,杨氏在朝中盘踞多年,做过什么恶事你我皆知,只是苦于没有证据,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松懈,待平蒙之后,以珘回京,手握兵权,儿臣手中亦有这些年搜刮来的杨氏罪证,届时就可以将杨氏一网打尽。”

    当年王氏受辱、叶氏蒙冤,甚至是三年前楚闻宣在宁州遇险,皆与杨氏脱不了g系。

    “阿宣,太过冒险了,昨儿个才听说,杨相请旨陛下赐婚杨家的九姑娘和周侯的三公子,焉知不是有意与武将之家联姻,提防着你和以珘手中的兵权,你一去北蒙数月,千里迢迢,若是有个什么差池,你让母后怎么办?让平儿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母后,儿子心意已决。”楚闻宣屈膝跪下,低着头,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决绝。

    皇后恍惚看见当年八岁的孩子,没了生母,被接到凤宁g0ng中,小小笔直的身子跪在那,不说一句话,却处处透着倔强与孤傲。

    她还有什么可劝的呢?

    皇后按了按胀痛的额头,良久后,只能点头答应。

    不久之后,贬职的圣旨果然下来了,三皇子德行有亏,革除户部官职,贬为平蒙前锋。

    一时,朝中风向愈加偏向杨氏与二皇子,人人都道陛下此番旨意,是坐实了三皇子昏聩无能之过,从前与储位之争尚有些胜算的三皇子,如今也不过是遭帝王厌弃的一枚弃子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