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闻这句话,安南当即站了起来,指着梁筠恼怒道:“你放肆!”

    直到这时,梁筠才算看清了她。

    安南穿了暖玉色的长衫,下着茶青杂宝印花褶裙,腰……腰似是有些肉,头上戴的正是他手绘的由多宝阁售卖的仅此一件的流光渐变□□茶花簪,奶白的肌肤,柳叶的细眉挑着,怒瞪一双杏眼,因气恼而紧紧抿着的红唇。

    耳上的玉石坠子随着安南的话而摆动,显得她更加灵动。

    而这三个字落到梁筠的耳朵里,听起来像是小女孩家的娇羞无措,倒使他有些发愣,反应过来自己是有些过火了,站在那光影里,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辩解。

    只听安晏提高了声量,有些严肃地训斥:“想要逃避婚姻不是什么错事,但是拿十四公主当挡箭牌,梁筠你的胆子可够大,不说我第一个不同意,你就不怕林老将军去丞相府你父亲面前闹上一闹?”

    安晏说这段话,一是给梁筠个台阶下,堵住这满京城的悠悠之口,二是安抚安南这小姑娘不要听那些八卦之言。

    梁筠一直随心留意着安南,又听安晏说了这番话,瞧着是自己失了分寸,虽说是面上不显,但心里难免一惊,惹得额上冒出了些薄汗,对安南欠身行了个礼,“是梁筠逾矩,还请十四公主见谅。”

    安南坐下来,又喝了两大杯茶水,怒瞪着梁筠,觉得这人实在是恼人。

    三皇子端着酒杯也不再做声,这湖心亭里静了几秒,远远地能模糊听见斜对面莲生商会各老板骂架的声音。

    兄妹二人有意冷他一冷,梁筠也只好站着。

    “见谅?”安南虽说不是爱针锋相对的人,仍是白了他一眼,毫不留情道,“你既觉得要请我见谅,早先怎不想到自己要收上一收?”

    梁筠听这话更是心里一惊,暗自叹了口气,忙说:“是梁筠不识礼数了,该罚。”

    饶是见多识广,他也不得不承认,安南确有令全天下男子倾心的魅力,不只是人长得貌美,性格讨喜,就是严肃起来,也流光溢彩。

    许久,安南见他站久了,才摆了摆手让他坐下,“你一句话倒是打发了丞相,又落得一个钟情的好名头,这京城谁不说梁公子会做生意又情根深种,但可有想过任人议论的我?天下女子可不是你们手中的玩物。”

    安南明白自己这番话说得有些重,但是女孩子又怎能平白无故任他人议论。

    梁筠原以为,她只不过是女孩子家娇羞罢了,没承想心思这般活络。那日在祖母和母亲面前,他的确是有些恼,才不管不顾地脱口而出,让父亲去求娶十四公主的话来,谁想到竟闹得满城都知道了。

    让一个姑娘家陷入这样的境地,说是该打也不为过。

    “怎么?梁公子不承认?”见他不说话,安南又追问道。

    “不敢。”梁筠短暂地怔了一瞬,“十四公主说的是。”

    “这几日听多了你的事迹,明白丞相府对你的期许,但是你能活出自我,对丞相府的安排置之不问,也着实令我敬佩。且不说你从商一事,这婚姻大事却也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梁公子确有自己的见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