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是因为憎恨,恨那一纸纸信笺像是林煜的催命符;也许是因为害怕,怕见看信笺上的内容。
戚景思一把将林煜递上的信笺扫到地上,他浑身发抖,至始至终都不曾向那张信笺看过一眼,咬牙道:“我不信。”
“言斐是个很好的孩子,叔叔也知道他心里有你,他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事情。”林煜心疼地看着戚景思,“你做了什么,让他伤心?”
“算了。”他看着戚景思颤抖的双肩,忍不住安慰道:“不管什么都好,趁着女孩子还没过门,你去找他罢——”
“叔叔虽然不能再护着你了,但好歹,也很快就不会再牵累你……”
“你在说什么胡话!”戚景思愤怒地打断道:“我既然让他走,就没有想过还要去找他!这和你有什么关系!”
他歇斯底里地咆哮,“他都要娶亲了我还找他做什么!”
“你要去找他。”林煜不疾不徐地轻抚着戚景思的头发,像以前那样抚平他周身的毛刺,“也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,你应该去找他——”
“不要再让这世道有个无辜的姑娘,重复你娘当年的悲剧。”
“……我娘?”戚景思颤声道。
那个问题压在他心里太久了。
从小只要他做错事,林煜总会负气地说:“把你教成这样,叔叔怎么对得起你娘。”
他现在每每想起,觉得林煜话里一字一句,都是对他亲娘深深的愧疚。
“所以,你抚养我长大,是因为我娘吗?”
“一开始,也许是。”林煜惋惜道:“为了赎罪。”
“因为我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我而死。”
当年林煜与戚同甫相识相知,互明心意,只有十八、九岁的年纪;可那之后不久,戚同甫就因为盘缠耗尽又久试不第,加上寡母病重,只能暂时离开晟京,返回沛县老家。
林煜的生辰在春日里,戚同甫离开前曾与他约定,来年在他弱冠成人之日,要一同去看郊外的桃花翩然。
他在自己的生辰前夕来到沛县,寻到戚同甫,当时却只被戚同甫安排进了荒僻之地的客栈。
因为一直知道戚同甫的亲娘寡妇养大孩子不容易,所以当戚同甫说自己母亲病重,他不忍心让母亲知道自己辛苦养大的,唯一的儿子是个断袖,带着遗憾离开,林煜理所当然地接受了。
他从来不会去打扰戚同甫,怕惊扰了戚母养病;他一直只是安安静静地呆在客栈里,等着戚同甫偶尔来看看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