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叔叔!你刚是喝了多少?还没醒吗?”戚景思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也喝了不少,浑身发烫,说话时连嘴唇都打哆嗦;他尴尬地将林煜拽到一旁,小声道:“咱家,只有两间卧房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煜还是一脸坦然,“你跟我挤挤,把你屋让给小言休息一晚。”
“这怎么行!”戚景思立刻反驳道。
“为什么不行?”林煜的依旧声音温和,调子轻缓,像是真说着一件天经地义的事,“你从小就是趴在叔叔胸口睡大的,怎么儿大也不中留了?”
“那……就、就你那张单人小木床……”戚景思站直身体扬了扬下巴,立刻比林煜高出一个头还多,“也得挤得下罢?”
“倒也是。”林煜抬头看了眼戚景思,浅笑道:“你屋里宽敞些,那你跟言斐挤挤。”
戚景思闻言吓得几乎双脚离地,“那就更不行了啊!”
“小叔叔。”好半天垂头不语的言斐见状终于上前,礼貌地欠了欠身,“叨扰一个晚上,言斐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,就不要再麻烦了。”
“有什么麻烦的?”林煜拉过言斐的手,将人扶起来,“这大半夜的,叔叔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夜路?”
“那……”戚景思上前两步别扭道:“我送他回去还不成吗?”
“就前两天儿还抱怨叔叔偏心呢——”林煜说着笑了笑,“这我不能让言斐半夜一个人出去,还能让你半夜一个人回来啊?”
“您还是担心他罢!”戚景思没好气道:“这沛县谁见我不是恨不能绕到走,我能有什么事儿?”
“那是这是打算新年头一天就挂彩儿回来给叔叔当贺礼吗?”林煜难得眼神严肃了些,“咱家一屋子男人,也没有那未出阁的姑娘,在别扭些什么?”
林煜言罢又在掩唇轻咳两声,戚景思一张脸涨得通红,狠狠叹了口气,转身进了里屋——
算是默许了。
他回屋也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,枕着自己的小臂气鼓气涨地喘着粗气,怔怔地望着头顶的纱帐,直到小臂都被压得有些酸麻了,才终于瞧见门缝边的那点摇曳的光亮彻底熄了。
这是林煜回屋歇着了。
他瞬间心如鼓擂。
每一呼一吸好像都卡着心跳的鼓点,像是那场永远停不下来的雨,吧嗒,吧嗒——
豫麟书院的春雨,还有书院后巷那场急雨,甚至是沛县府衙门口的雨里夹着冰碴子,在这一刻好像全都混在了一起,吧嗒,吧嗒——
拼命往他身上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