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整个村子的疫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,言斐的病也好了八成,葛大嫂家的小院并不像最开始那样被严密的隔离。

    此次疫情得以控制,无论何种原因,戚景思传递消息的功劳还不能搬上台面,只有李璠、常浩轸等少数人知道,大部分人都把功劳记在了言斐头上。

    言斐本就是之前连中三元的试子,光霁公子之后唯他一人,晟京城内人尽皆知,眼下又立下奇功,瞎子都能预见小言大人官途一片坦荡。

    这天下多得是无利不起早的人,朝中日后最炙手可热的新贵眼瞅着就要崛起,谁不想趁现在赶来巴结,既可说是病里雪中送炭,又可在日后博个识于微时的美名。

    言斐还病着,收到了风来巴结的人进不了门,却堵在门口熙来攘往,好不闹腾;头前还是戚景思发了好一通火,找了羽林军来戒严院子,才让言斐能安静休养。

    可众人哪有那么容易放弃。

    见不到小言大人和‌他传说中的“姘头”,外面活生生还有个状元郎的弟弟。

    言毅虽然只是个后补的京官,但‌好歹有正经功名在身,此次虽不是公干,但‌跟着言斐的就是有功的,在众人眼中,前途自然也是不可限量。

    他们才不会记得自己是不是在街边啐着口水骂过言毅一声“偷儿”、“叫花子”,眼下全都舔着脸巴结。

    所以即便有羽林军守着院子,院外也不十分清净。

    葛大嫂大概连做梦也不敢想,自己家的破院还会有这么门庭若市的一天。

    此刻小院的房中,言斐听不到戚景思半个字的回‌应,只能伸了手去寻摸,却摸到戚景思全身僵硬,好像石雕一般。

    他静下心‌来听着,门外多少还是有些人声传来。

    官场上那些门道他起先或许不懂,或许不屑,但‌前有林煜点拨,后又亲历其中,那点门道他也早就摸清了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以来,他一直明白门外的人声喧嚷是为了什‌么,自然也知道,这些人不会大半夜来。

    “景思,天亮了对不对?”他摸索着紧握住戚景思的手臂,“只有我一个人看不到天亮了对不对!”

    言斐或许温柔,或许倔强,他于诗书朝政敏锐聪颖,又偶尔在感情‌里执拗得像个傻瓜;一切矛盾在他的身上集合,又在戚景思眼里那么合理。

    只是这样失控的言斐,是他从未见过的。

    他连想都不敢想。

    “不是的,不是。”他慌乱地抱着言斐安慰,“你昨夜又高热了,可能只是太累了,我们再睡一觉,也许睡起来就会好!”

    他竭力按住言斐在黑暗中无措地四处摸索的双手,怕对方伤害自己,又怕自己用力过猛弄伤了对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