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赵公子。”那个背影拱手作揖,礼数周全,“打翻酒壶弄湿您衣衫的事儿小巴已经道歉了,衣服也已经给您烘干奉上,丢失的玉佩也寻了回来,您如何才能放过小巴?”

    “赵公子?”费柏翰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,跟身边的常浩轩嘀咕了两句,“不记得晟京城里哪个名门世家姓赵啊,什么来头?”

    常浩轩也摇头道:“不认识。”

    “这人谁啊?”费柏翰回身朝身边的伙计问道。

    “嗐!费小爷还不知道呢?”伙计勾着腰答道:“这位是赵家大公子,赵康,他堂妹头俩月刚进宫封了采女,赵家满门也都跟着沾了光,当中就属着赵康最是跋扈难侍候了!”

    “今儿也算这小巴倒霉,得罪谁不好,得罪了他定是没有好果子吃……”

    “啧,八品采女——”费柏翰低头拨弄着手上的白玉扳指,“这也能算是个门第?”

    “是是是……”身旁的伙计忙不迭地连声恭维道:“跟费家自是不能比的。”

    费柏翰是费家孙辈独苗,费老候爷盼了六个孙女才盼来这么一个独孙,兼是嫡出,打小便是宠得没边。

    他父亲子承父业,接替老宁远候戍守边关已有二十余年,现在费老候爷尚在,他父亲虽未袭爵,但已是李晟王朝威名赫赫的宁远将军;家中嫡亲的长姐当年一进宫便是正二品昭仪。

    费柏翰平日里在费家后院的女人堆里打转,看着虽是好性子,但骨子里还是有些世家小少爷的骄傲;像赵康这样的货色,到底是入不了他的眼。

    “哟,我当是谁呢?言少爷啊!”楼下赵康阴阳怪气地翻了个白眼,“不过是鹤颐楼里一个小小的伙计,也犯得着你亲自出头?”

    “小巴是店里的伙计,但——”言斐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少年,语调沉稳,不卑不亢,“他也是我弟弟。”

    “这又是谁?”费柏翰斜眼瞟着身边的伙计问道。

    “这便是我们东家独子,言斐,言少爷。”伙计一脸担忧,他望着言斐的方向小声嘀咕着:“亲娘啊!这少爷怎么还掺合进去了……陈四那几个混账东西是怎么看着人的!”

    一楼大堂这会已经乱成一锅粥,人挤人地围着瞧热闹。

    言斐最后几个字咬的清晰有力,戚景思则盯着那个清瘦挺直的背影瞧,总觉得这道背影内里有种说不出的倔强,带着点莫名的熟悉。

    他点了点费柏翰身边的伙计,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端着酒盏的那孩子叫小巴,是我们店里的伙计,今儿这事儿本也怪不着他,摊上了便只能自认倒霉……”

    戚景思进京不久,伙计尚摸不清他的来路,不过这酒馆里世故圆滑的伙计自是明白,能跟费柏翰、常浩轩这样名门世家的公子哥儿天天厮混一处的人,必也是贵不可言的,他连忙上前细细解释起来——

    赵康酒醉,撞倒了送酒的小巴,酒水撒了二人一身;赵康好一阵发作,还是鹤颐楼堂前掌事的老掌柜出面赔了不是才算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