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里有很淡的消毒水味,阮禾拿着大夫开好的药站在处置室门口。傍晚的霞光映在屋内,裴什正垂着眼听身边护士小声叮嘱一些注意事项。白衬衫随意披在肩上,露出内里光裸苍白的大片皮肤。

    看样子,学长背后那些陈旧的伤疤应该都是那帮人弄的了。

    巨额欠款吗......心里略微估算了一下,起码得有八位数才能收出来如此多的利息。

    为什么会欠这么多?

    护士喋喋不休念叨了很久,隔着宽大的口罩还会边说边瞄一下床上的人。侧脸轮廓是无懈可击的那种好看,被阳光的边缘扫过,皮肤都几乎白成透明,墨色如同绸缎一样的瞳孔沉静极了,虽然给人的感觉很冷或是不怎么想说话,但仅凭那张脸,也足以让她看不够了。

    阮禾等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,小护士呆的越久他越烦躁。五分钟过去后,他走上前,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,“姐姐,还有别的吗?还有别的你跟我说就行了,他刚受了伤,需要休息。”

    “啊...没了,就这些,注意一下就好。那个,你们可以慢慢换衣服,后面都没有别的患者了。”被当场戳破心事的姑娘刹那间红了脸,小跑离开了处置室,临走时还贴心地替他们关了门。

    裴什身上的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,后背贴上了绷带贴,只是衬衫裂开的口子还在,他的外套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,只能先披着,像个宿醉后被打劫的倒霉鬼。

    屋内混杂着药和牛奶的味道,两人一坐一站,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。

    最终还是裴什打破沉默,他直起身,因为怕牵动伤口只能缓慢地抬起胳膊想要套进袖子里。

    “钱我会还你。”他说,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,可见就算动作尽量小也一样会疼。这种时候压根不需要装,单是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就足以让人疼进心坎儿里去。

    果然下一秒,装药的袋子被随意扔在病床上。阮禾走近两步,握住了他的手腕。

    裴什露在外面的皮肤带着凉,被另一个人的手一触碰,就能敏锐感受到暖意。他撩起眼皮,看见眼前的人逆光站着,阴影兜头落在自己身上。在纯白的处置室内,如同黑色的翅膀,包裹着看不清面目的温柔。

    阮禾的动作轻的像是羽毛,帮裴什穿好衬衫后才开口,“不急,学长,你后背的疤是他们弄的么?”

    裴什的睫毛很轻地颤了颤,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是因为他们追债,所以才住在墓地里的么?”

    刚刚忽然想起去槐安公墓时候墙上那个洞和散落在两边的砖块,所以阮禾这么猜着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......”会欠了那么多钱?

    裴什垂下头,单手系着纽扣。他骨节长却并不单薄,手指白而干净,比许多练琴的手都要好看。

    阮禾盯了半天,无意识滚了滚喉结。